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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举报新东方违规培训：为何社会不买账

言咏/文

网红“铁头”举报杭州新东方违规培训一事余波未了。在他假冒家长咨询随后举报，导致杭州新东方线下中心全面停课之后，其“正义”之举并没有获得社会的买账。8月14日，“铁头”试水直播间带货，结果却被网友群起质疑，以示对新东方的支持。在官方渠道，有网民在浙江省政府网站留言，呼吁“还新东方公道，恢复高中生补课”。杭州市教育局的答复是，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对面向普通高中学生的学科类培训机构的管理，参照执行。

“铁头”称他举报的目的是维护教育公平，因为补课是抢跑行为。但是家长甚至包括孩子并不买账，这是为什么？

“双减”实施已有两年。这一政策出发点是为了让孩子身心更健康地发展，而不是从幼年起就被各种学科补习班裹挟，这样的话，孩子容易出现各种心理问题，社会氛围也越来越焦虑。这个出发点与家长以及整个社会的期望是一致的，也是被拥护的。

但执行中有一些问题仍然值得讨论。比如，此次新东方被举报风波中存在争议的高中生补课。显然，社会对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是否需要补课的看法是不一样的，让学前或低学段的孩子课余假日奔波于各类学科补习，对他们的身心健康确实不利，甚至可以说，这是被教育内卷催生又加剧内卷的需求。

但高中生不一样。他们已经是16岁以上有了学习自主性的孩子，他们直面高考的挑战。利于暑假补课，不管是拔高还是补缺，对他们来说都是真实的需求。高考就是少年学子当下的大目标，为此勤奋努力何错之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样的箴言警句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

有人会提出疑问：让家里花得起补习费的孩子上培训班，对那些家境贫穷的孩子来说不公平。但其实，如果真实的需求存在，单纯禁止培训机构开课只会把需求引向更隐匿也昂贵的解决方式，比如一对一的家庭教师。这反而让广泛的工薪阶层支付不起，经济实力强的家庭则不受影响。如果一定要从社会公平的角度来说，这其实是让更庞大的人群处于不利的竞争位置。

当然，“双减”两年之后，低学段的学科培训或竞赛考试依然偶尔还会以灰色方式存在，或者改头换面，或者巧立名目。这样的违规当然不应该被默许。不过，要问的是，为什么屡禁不止？为什么家长会参与？

导致教育内卷的，绝不仅仅是教育本身的问题，它其实是一个社会问题。当学历通胀、大厂裁员、中年失业布满成年人的视野，他们很难不为后代未来将处的竞争环境焦虑，这些曾经因为教育而获得人生红利的父母们，在子女的教育上几乎同步地选择了“加码”。靠禁止教培、靠心灵鸡汤都不足以消解教育的内卷，社会的问题只能靠社会的调整来解决。

“铁头”自认为正义的举报，却没有获得舆论的支持，其实是把社会中一直存在争议显露了出来。抛开培训补课的是非，“铁头”不被买账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言行中流露出的一些带有戾气的情绪。直播带货失败后，他说，暂时不会再触碰教培行业了，接下来他将带着愤怒，对全国范围内所有不良商家欺诈行为火力全开；他还说，下一个目标是河北衡水中学，全国最硬的骨头，打掉扬名立万。想问的是，不良商家欺诈行为如何定义呢？带着愤怒火力全开对社会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弊？退一步说，就算的确是不良商家，的确有欺诈行为，情绪化的“怼”有助于解决吗？我们要直面社会问题，但不要失去温和与理性，这在舆论越来越容易撕裂的当下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