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前几天枫原大人在踏鞴砂又剿了一处野伏众的据点，据说还有高价卖给反抗军的物资，同心去打扫后续的时候那粮食都快堆满山洞了。”

“听说了听说了，不仅仅是粮食，就连武器盔甲都有呢。”

“诶，你说这野伏众为了发财，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违背将军大人的事呢，还是咱们枫原大人可靠，上任不到半年，鸣神岛和踏鞴砂的野伏众和盗宝团都被清理的只剩些残党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公示栏前，一众百姓围着同心贴出来的告示你一嘴我一嘴的议论着，不过这些议论的事件中心，总是关于枫原家那15岁的少爷，今年新任职的年轻才俊——枫原万叶。

“怎么，这么赶时间吗？”看到坐在身旁的少年放下了自己的酒碗提起自己的佩刀，男人还是不为所动地夹起一片已经烤好的烧肉放在了少年身前的碟子中，“还是说听到身后这么多夸赞自己的话语，害羞到想跑走吗。”

“取笑的话便免了吧~下午还有些公事，”少年系好佩刀后又戴上斗笠帽，并把帽沿故意压低盖住了自己的面容，“有时间下次再聚吧，你选地址。”

“哟~那我可不客气了，听说乌有亭最近出了新菜，下次一定去试试，枫原大人不会请不起吧？”

“咳咳！”少年还未作答，店主志村勘兵卫却是深有意味地咳嗽了两声。

“嗨呀，志村老爷子你怎么这么小气呢，这不是偶尔去一趟乌有亭沾一下枫原大人的光嘛。”

被称作“枫原大人”的少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便朝白狐之野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混入了人群里。

“你呀，虽说现在枫原大人只是在清剿岛边的野伏众，但是将军这眼狩令一颁布，你们的处境只会更...”

“老爷子，这些我都明白，只不过，万叶他啊，除了我可没其他喝酒的朋友了吧。”男人手中拿着自己的神之眼逗弄着自己怀中的白猫，笑着打断了勘兵卫的话头。

“......诶，罢了罢了。”

“嘿嘿~那老爷子我也先走了，至于账先赊着，我这两天去赚些摩拉买瓶好酒来抵。”

“去去去，出海前注意些雷暴，锁国令后将军大人的神威一直笼罩在里海，但是最近归海的渔民都说沿海上的雷暴也频繁了不少，这也让那些游离小岛上的野伏众减少了抢掳的次数，但是每次抢完剩下的只让渔民们够自家的温饱，诶...”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早已别好腰间的佩刀大开大合地走在路上，只剩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行间——

“咔——轰！！！！！”深紫色的雷蛇轰击在少年不远处的浅滩上，狂暴的雷元素通过地面的水流不断地闪烁着，但是奇怪的是少年一行人身旁却是没有一道落雷降下来。

“枫原大人，线人所提供的地点就是这个荒岛上了，这个岛上一共有两处窝点，分别在正北，西南方向，因为西边有峭崖作为野伏众的天险庇护，我们目前在岛东登陆，北方的窝点在崖顶处，上去的话只有一条山路，另一处则是藏于山堑的洞中，具体位置线人也还未探到。”

“辛苦了，你们先把岛周他们备留的逃生船具查到留在那防止有漏网之鱼。”枫原万叶接过同心递来的地图听着他的讲解确认完无误后叠好收进了里衣中。

“明白，那么枫原大人请注意安全，这座荒岛已经接近里海，雷暴也比近海更加凶猛。”

“你们也是，若是不小心海上追赶时遇上雷暴先注意自己安全，切记不要因为追敌让自己受伤。”

“是！不过将军大人的神威之雷必将是助我等轻取贼寇！”

“~如此也好。”看着眼前的军人狂热地自信和崇拜，枫原万叶轻笑一声点点头，“那么我先行一步。”

雷声依旧，暴雨打在泥地上马上就把枫原万叶踩过留下的脚印冲刷的干干净净。

——行间——

“老大！敌！——敌袭！！！”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是岛北村宫那群人？”

“不...不是......”

“不是？除了岛北村宫那群人可没人知道我们这个据点，对面有多少人？”

“就...就一个人！”

“就一个人？是谁的人这么有能耐？”

“是——呃！——”

“是将军大人的人......”

进山洞内报信的哨兵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接着缓缓倒下。在他身后，明显比他低上一个个头的少年轻手将刀身上的血振落，漫不经心自顾自地介绍着自己。

“哼，白发红瞳，还有那把妖孽一般的刀，我想你就是枫原家在幕府暗部新上任不久的小少爷，枫原万叶吧。”

“嚯——~没想到你还认识我啊，看样子你比岛北山顶那个头领聪明不少，他到死还认为我是你雇来杀他的杀手。”

“村宫？！他死了？哼，死得其所！这么说，这里的消息，是村宫那个**放给你的？”

“对，也不对，人，确实是死了，嗯...准确来说，整个营寨一共17人，全死了。”枫原万叶歪了歪脑袋，像是在说自己今天午饭吃了荞麦面这么轻松地说着自己的战果，“不过杀太快还没来得及问，找到这里只不过是风告诉我有人在这里生火罢了。”

“咕咚——”所谓“老大”的男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缓上几口气后重新握紧了刀柄并且早就和小弟们对了几下眼神，此时已经将枫原万叶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绞杀圈，“小的们，别怕，我们一起上！虽然坊间流传枫原万叶的杀人术能一击必杀，但总架不住我们人多！”

“诶——你怎么也说这种话，不过...算了，工作要紧。钓笼瓶，拜托了。”枫原万叶叹着气，无奈地轻抚过手中的宝刀喃喃道。

“杀！！！”

——行间——

“求...求求你！不要杀我！别杀我！”“老大”手中的刀已经被斩成两段，随着少年的一步步走近，他一把将方才被他拉到自己身前挡下一刀的小弟朝枫原万叶推去，但是被后者轻松侧身躲开。

“哦~从密道跑掉了吗？”视线被推过来的小弟挡住的那一瞬间，“老大”启动了墙上的机关，等到枫原万叶追到山洞里侧转角处时，地上只剩下了一个机关口。

“枫原大人，已经搜查过了，居田一脉乱党共二十一人被击杀，缴获粮食约二十石，铁器约五十余件。”不久，一名同心走进山洞里朝正在擦拭钓笼瓶观察着机关口内的枫原万叶禀报着，“额，枫原大人，是有人从此处机关逃出去了吗？可需要手下派人进入搜寻？”

“不必，小心下面有诈，而且，出口的那一头传来了海风的味道，应该是他们唯一的逃生出口了，走吧，原路返回的路子已经被堵住了，留下几个同心伙伴搬运货物就行。”枫原万叶右手轻挥，无形的剑气斩断了软梯后头也不回地朝洞口走去。

——行间——

“可恶的幕府！可恶的天领奉行！可恶的......”

“枫原万叶是吗？”

“......”

男人顿在原地，身前的歪脖子树上传来的声音接下了他的话，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正巧一道急雷打在了树后，强烈的雷光将树上那个身影凸显出来，只有那柄泛着诡异黑纹的通红妖刀和少年血色的双眼在阴影中发着亮光。

“不...不可能！为什么你会猜到通道出口在这边！这些连村宫都不知道！”

“诶~~都说了，风会告诉我，罪人在哪里，为何就是不信呢。”

枫原万叶又是叹了口气，仿佛他经常做这件事一样。不过也是，这半年来多数的野伏众盗宝团无论隐蔽点多么离奇总是会被他寻到，以至于还出现过当着他的面做着“抓内应”的举动。

“再见了，下辈子...嗯，下辈子也别见到了吧~”

枫原万叶转身离去，身后只剩一具直挺挺倒在沙滩上的身躯。

“枫原大人，缴获的物资已经装填的差不多了，不久便可返回。”来到起初的登陆点，先前那名同心小跑到少年身前正身后报告道。

“嗯，全数运回天领奉行吧，让人记好账交于九条将军过目。”枫原万叶登船后坐在船头甲板处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钓笼瓶的刀身确认没有了血迹才不紧不慢地用黑纱布将其包裹起来。

“是！那枫原大人和我们一同回稻妻城内吗？”

“...不必，送到白狐之野就行，我还有事要去离岛一趟。”

“明白。”

——行间——

是夜，枫原屋敷。

“万叶，听说你这个月已经剿灭了七个野伏众据点。是这么回事吗？”

“是，父亲。”

“好！我枫原家有如此英勇少年，定能为将军大人排除万难。哼，让那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平常都看不起我枫原家，到头来这剿匪之事，还是得看我枫原家的人。一个只会朝摩拉看，一个空有个架子，哼——不及我枫原家的杀人术一毫。”大概因为是高兴而喝高了，枫原家主枫原景春毫不在意地直抒着自己的胸臆，像是要把这几年官途里的不满都宣泄出来。

“父亲，孩儿先去习武了，您也早些歇息。”见枫原景春已经喝了快两个小时的酒，本就不太喜欢这种环境的枫原万叶也是掐准时机提出了离席。

“嗯，也好，去吧。”

“是。”

“管家伯伯，去熬一份醒酒汤吧，顺便把我今天从离岛带回来的清心加进去，切记先别阻止父亲的兴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退出枫原景春的书房后枫原万叶长舒一口气然后走到走廊边候命的老管家身边吩咐道。

“小少爷放心，老爷这边我会打理好的，不过刚刚神里主家的下人前来通报说神里家主稍晚处理完公务会来这里一趟，老爷他现在又以喝醉...”

“无碍，神里家主这边我来接待即可，管家伯伯放心。”

“那便好那便好，那老身先去厨房准备醒酒汤了。”

——行间——

“呼~呼——~呼~”遁入宁静，调整呼吸，然后斩下，虽然手中握的还是竹剑，但是斩出的剑锋还是将几米外花坛内种植的植被吹动了起来。

“抱歉，专注练剑让神里家主久等了。”枫原万叶结束了这最后一个吐纳后将竹剑收起挂上刀架边对院子门口正等候着的神里绫人表示歉意。

“没什么，这么晚我还过来打扰才是不对，嗯...不说这个了，今天来还是因为将军说本月以来你剿贼有功，特意让我来把这个送到你手上。”神里绫人说完一招手，身后的随从便将一个由孔雀木特制而成的锦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枫原万叶的院子内的台阶之上。

“此刀名为波乱月白经津，说起来锻造出它的名匠与你们枫原家还有渊源，据传这刀是由经津政芳先生在其养母，也就是经津流三代目所打造的波穗月白经津在回炉重锻时所作出来的杰作之刃，此刀在锻造出后因为政芳先生远走他乡无人管其下落，四代目弘芳先生只好请求将军大人让它留在天守阁...不过枫原家既是政芳先生弟子之后，这刀现在交给枫原家也不算晚。”

神里绫人打开锦箱，波乱月白经津湛蓝中透着微白的刀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光线打在两人身上。

“此刀...和钓笼瓶很像，我能感觉到，一心传来源于此。”枫原万叶细细地抚摸着刀身，不由地评价道。

“另外，还是多谢神里家主在将军身前提及此事，万叶并非不懂，以将军的性子，断不可能会主动将波乱赐给枫原家，肯定是神里家主在其中帮忙了。”

“...呵~万叶还真是心思缜密。”神里绫人轻笑了一声没有反对，算是默许了枫原万叶的推测。

“那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还有明天的公务需要准备，先回去了，万叶你这边有什么情况都可以让下人来神里屋敷告知我或者托马。”

“多谢，那......”

“送就不用了，我知道明天万叶你也有任务在身，还是早点休息，就这样。”

“诶......”枫原万叶看着神里绫人离去的身影，无奈地挠了挠头，看样子这个情得想办法还了。

“不过.....”目光再次回到波乱的刀身上，枫原万叶已经将它取出对准天上的月光，眯上眼一边观察着刀身透出的微光一边手掌轻抚这上面的纹路。

然后便回屋带上了钓笼瓶和波乱拐出了自己的院子来到了枫原家院后那块几乎没人去的锻剑房中。

“钓笼瓶，祖父去世前总说当年锻造出你时并不完善，可他翻遍了一心传的所有记载文献都无法复刻出当年的水准，祖父说一定是一心传的文献是流失了一部分，我想现在，这流失的一部分被波乱带回来了，你愿意让我开炉重新锻淬吗？”

将铁砧上攒的灰尘吹去后，枫原万叶把钓笼瓶端端正正地放在上面悠悠地抚摸着和这位老人说着，从他记事起，钓笼瓶便在枫原家的主厅上摆放着了，祖父在时还经常会抱着小小的他指着钓笼瓶说这是祖父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一心传最后之作，然后便半开玩笑半骂着说枫原万叶他爹不继承一心传的衣钵反而在神里家手中接手了终末番，说什么一心传的未来就交给他了。

但是到现在......祖父在去世前都没有真正教过他一心传的东西，这间锻剑房也是父亲为了给祖父留个念想保存到现在，却一次也没有开炉过。

“————”

“嗯——！这是......”

“小子，自己想去做，那就去做吧~”

不知是祖父的声音，还是钓笼瓶真的有剑灵，亦或者是枫原万叶出现了幻听，但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钓笼瓶默许的想法。

照着记忆中祖父的模样点燃了熔炉拉起了风箱，等到温度开始把炉前的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时枫原万叶右手握着钓笼瓶贴在身前默念了一遍抱歉后将它送进了熔炉内。

“呼~~~”将已经烧熔的钓笼瓶取出后，枫原万叶长呼了一口气，借着对于祖父的记忆，闲时在书房中参阅的一心传文献，还有不久前在波乱月白经津上的观察，开始挥出第一锤。

“叮——叮——叮——”早已夜深，所幸枫原家的宅子也是独立在一片地里的，并不会吵到所谓的邻居，父亲也因为醉酒应该早就睡下了，嗯，打扰不到任何人。

“哈......”最后一口浊气吐出，枫原万叶眼中那一抹异光散去，拿锤的右手上青色的元素力也悄然散去。

“祖父...我完成了。”拿起重塑完成的钓笼瓶，枫原万叶的脸映照在平整光亮的刀身上，像是穿越时空地对自己得到祖父汇报着。

“嗯？新名字？”枫原万叶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自言自语地小声念叨着，然后抬头正好看到被云层遮蔽但又透出的那一丝怪异的红色月光，就像钓笼瓶的刀身一样。

“那...就叫波静月暗一心，如何。”

——行间——

“哟~万叶，你果真来了。”男子双手缩在自己的橘色大袍衣中，嘴里叼着一撮树叶，仔细看还能看到一只小猫从他怀中探出头盯着烧肉烤架。

“既然前几天说过赴约，那么我必然会到。”解下腰间用黑纱布包着的钓笼瓶，哦不，波静和波乱放在桌脚旁，枫原万叶也入席坐在了男子身边，“老板，加一份烧肉，一份香煎干鱼，一份黄油蟹蟹，一份味增汤。”

“前几天，我去了趟名椎滩...幕府的天领奉行军和海祈岛那边的反抗军貌似暂时停战了，听说八酝岛那边出现了一种怪病，像是邪祟在作祟。”轻抿一口碗中的清酒后男子向自己的好友谈起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嗯，我去将军府路过天领奉行时也听说这事，目前九条将军已经带着鸣神大社的巫女前去除祟了，不必担心。”枫原万叶拒绝了友人递来的清酒，自顾自地在碗中加满了果酒，“喝酒误事，心意到了就好，干。”

被拒绝的友人也不恼，转手给自己碗中满上酒。

“那你呢，听说你要去名椎滩？”

“嗯，也是公事，有一群盗宝团趁着战乱和怪病屡次在战场上偷摸些战后留下的那些还能用的武器用具。据说那个头子还是个神之眼拥有者，正好，拿下这个据点后还能为将军大人正在打造的千手百眼神像收集到一颗神之眼。”

“嗯...神之眼啊......”友人沉吟了一声，默默地喝着酒。

“怎么，怕你的神之眼被收吗？”枫原万叶看到友人若有所思，不禁笑道，“放心吧，用来打造千手百眼神像的神之眼，它们的拥有者已经是误入歧途的有罪之人，将军大人只是觉得他们失去了拥有神之眼的资格所以才收回来罢了。”

“失去资格啊......那我可就放心了。”友人一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哼起了曲子，一手安抚着怀中的猫咪。

“嗯，就这样，有什么事之后回来再聚，天领奉行那边的同心还在港口等我，那先走一步，”枫原万叶匆匆吃完菜品后也没和友人说一起离席而是自行收拾起来，“需要清酒你继续加就是，我已经和老板说好等你吃完账单一起送到我家去。”

“嗯~那我也不和你客气咯~回见。”

——行间——

“哟~万叶兄，刚从八酝岛回来又要麻烦你了。”将军府门口，早在这里等候着的鹿野院平藏见着枫原万叶从府内出来便截住了他。

“哪里说的麻烦，本职工作罢了，这次又是？”

“探子带回的消息，有个神之心持有者在偷偷给海祇岛反抗军提供物资，虽然一开始行迹不是很明显，不过我亲自出马后倒也是发现了点不寻常的地方，他虽然每次都以行侠客之大义向奉行的同事提供剿匪后的装备等等来换取赏金，但收到的都是略次一些的，嗯...虽说不是不能用，但也差不多是不如直接回炉重造了的好，若是一次两次倒也算了，但他次次上交的都是差不多这样的倒是有点可疑了。”

“所以你就去查，然后查到了？”

“嗯，查到的结果就是——他将破损不大的直接赠给了反抗军那边的接头人让他们运回了海祇岛，然后剩余的除去那些破损大到连回炉都不划算的，就剩下这些带回来的稍次一些的了。”

“那查到那个人的身份了吗？”

“查到了，不过......万叶兄，不论我同心的身份，仅仅作为枫原万叶的好友，这次的行动，我并不希望你去做。”

“......是他？”

“......是他。”

“好，我知道了。”

“诶——万叶兄！......诶......我真傻，真的。”平藏看着握紧佩刀快速离去的枫原万叶，第一次感觉自己揣摩一个人的心思揣摩错了。

——行间——

“来了~？”

“嗯，难得没看到你去到处乱晃，怎么了？”枫原万叶双手抱胸坐到友人身边随着他的目光往无边际的海面那头望去。

“打打杀杀多了也是会腻的，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是睁眼拔刀闭眼还要抱着刀警惕着，那太累了。”

“......”

“万叶，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稻妻？”

“...但是将军大人已经颁布了锁国令，而且从离岛港口使船出去不过百里就会有雷暴阻隔，怎么，你想出去了？”

“想，也不是太想，万叶，你觉得会有人斩开穿过这雷暴吗。”

“会有的吧......”

“呵~嗯，我亲眼所见，万叶，你说，既然有人可以斩开将军降下的雷暴无视锁国令冲进稻妻，为什么不能有人斩断眼狩令呢。”友人一口喝完了盅里的清酒站起身咧嘴笑道。

“......抱歉，你...”

“放心，我还没醉——万叶，不必迷茫，遵从本心，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就好。”

“......”

“虽然我更想看到将军那无想的一刀，但若是没有打败万叶，也谈不上去接那一刀了...来吧。”

“你...”枫原万叶起身回头看着已经拔出佩刀的友人，握着一心的手上早就布满汗水。

“无须担心畏惧，万叶，你所做的事，就是你的道，那便是你的本心，无需对他人存有歉意。”

“...好。”一心缓缓出鞘，暗红的刀身上是朴素平静的纹路，像是崖下与海滩接壤的平静海面。

——行间——

“真羡慕太阳啊，不到一日就可以穿过稻妻去到其他地方...”

暴雨散去，此时的太阳已经有一半沉入了海面，把海面映照成了橘红色，友人半躺着靠在巨石边上，刚停的雨水把身上流下的血稀释后浸入了土地中。

“为什么不直接走。”枫原万叶随手将一心插在地里，自己跪坐在友人身前低着脑袋。

“...大概是还挂念着有个耿直的笨蛋在这里吧，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咳咳！”

“呼~~~回去好好交差，可别让我白死了。”友人费力地让自己坐正后拿出腰间别着的东西交到了枫原万叶手里，“别多想，勾结反抗军阻碍眼狩令执行，这不冤，你只不过是做了你该做的事罢了。”

“啊对了，一只蓝宝石也都拜托你了。”

“...好。”

“嗯，那我也没什么牵挂了，如今反抗军也有了些许成色，也给它找好了后路，最担心的看样子也比我想象中的坚强。挺好的...挺好......”

——行间——

这天，稻妻城内依旧下着暴雨，天领奉行的同心准时将刚出笔的告示贴在了城内最显眼的几处告示栏中。

《枫原家小少爷枫原万叶因执行眼狩令途中不幸殉职》

这是告示的头条。

在街坊一声声惋惜中，一个身影披着灰布带着能盖住整张脸的斗笠缓缓地拨开人群出了城。

——行间——

“你决定了？”

“嗯，说来也怪，当时为什么我拔刀前想不明白这件事呢。”

“一个人的思想是不会这么轻易改变的，除非经历了那些足以改变他思想的事，”鹿野院平藏斟酌着词句在纸上慢慢写下，“不与你父亲他们说明情况吗？”

“不必了，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好，现在也就你和神里家主知道，况且我也不是不回来，等到时机成熟......”枫原万叶在怀中摸出那颗已经失去颜色的神之眼慢慢摩挲着出了神。

“也行，告示我会让同心等等准时贴出去的，剩下的我也不好帮到你，不过......”鹿野院平藏回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摊开，上面画的是鸣神岛的地图，“穿过影向山和荒海后，这里的断崖下有一个出海点，你可以先从这里离开鸣神岛，放心，这条路线原先是一众流寇的运输线，只不过现在被奉行剿了。不过路线确实很隐秘，北上的话那有座刃连岛，出了岛不到20里就会刮起雷暴，之外的情况我这边也就不清楚了。”

“多谢，足够了。”

“嗯，那...珍重。”

——行间——

海面逐渐趋向平静，这是枫原万叶出海这十几天来唯一一天的好天气，不过那些雷暴还在他身后的海域上不断咆哮着，厚重的云层和雾气让他根本看不清身后回家的路。另外他现在也不算好过，轻装上阵的小舟已经因为雷暴造成的海浪现在只剩几根龙骨，而自己已经抱着它们已经一整夜了。不，不能算不好过，其实已经算是要灯尽油枯了。

呵——果然，面对神明，还是太弱小了吗......

枫原万叶释怀地轻笑着，突然身后响起异样的海浪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破开一样。

“喂！小子，看你这身行头，刚从后面这片海域出来？”

声音从顶上传下来，巨大的阴影盖在枫原万叶小小的人身上，那是一艘巨大的战船，大到雷暴也会让它三分。而声音的主人，则站在龙头前，一脸笑意的看着微微抬起头的他。

枫原万叶继而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好小子，我叫北斗，这艘死兆星号的船长，你呢。”

“万叶...枫原万叶。”